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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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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

杭城七中某隱蔽角落,秦莘野看著站在圍欄後、拿著披薩盒的人,眨眨眼,問:“你誰啊?”

盧那不解,“是我啊。”

“‘我’?‘我’是誰?”

“盧那啊!”

“你逗我呢,盧那才沒那麽帥!”秦莘野抓住他的衣領,兇狠道,“你冒充誰不好,偏偏冒充那個高窮矬,我看你真是腦子有病!說!你冒充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我真是盧那啊!”

“好了,”沈連寂拍了拍秦莘野的肩膀,“別玩了。”

秦莘野松開盧那,對他做了個鬼臉,“人家都說‘士別一日,即當刮目相看’,盧那,你真是讓我大吃一驚,連午飯都不用吃了。”

盧那撓撓頭,“有那麽誇張嗎?”

如今的盧那與從前判若兩人:經過修剪的頭發整齊往後梳去,一身百搭的米白色連帽衫配上淺綠色休閑夾克,掩蓋了他本來的慫挫之氣,增添了不少青春的活力;整個人看上去好比一個陽光的鄰家大哥哥。不帶絲毫虛假,若是與他不熟的人,就是往死裏看也認不出他。

“怎麽沒有?唉,果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只是換了個發型和身衣服,這感覺完全有整容級別!”

“真的嗎?”盧那不好意思,“這頭發是晨星為我選的,衣服也是她給我買的。”

“哼,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眼光。”秦莘野奪來披薩,打開紙盒開吃,“說吧,她幹嗎突然打扮你?”

“這個……”盧那難以啟齒,“是因為那個視頻……”

“視頻?啊,是那個昨天突然火起來,然後突然又被禁的視頻?你千萬別告訴我視頻裏面那個幹掉變異熊孩子的人是你!”

“這……視頻裏面的那個就是我。”

“喲吼,看不出來嘛,你小子身手哪時候那麽好了?直接飛檐走壁,還當頭一盤子下去,我都沒你那麽牛啊!”

“哈哈。”盧那幹笑了幾聲。

秦莘野不禁皺起眉頭,“那視頻和你今天這副模樣有什麽關系?”

“雖然那個視頻在發出來後馬上撤了,但因為被轉了好幾次,有人認出了我,甚至還找到店裏來了……晨星為了讓我躲過那些人,帶我去換了身行頭。”

秦莘野當即笑了出來,“你還真是不尋常的人,不走尋常的路啊!”

盧那再撓撓頭,“我也知道這很諷刺,但這就是現實,我也沒辦法。”

“哎,這說明你小子還不是無藥可救嘛。不過話回正題,那個變異熊孩子是因為阿克索才突然發狂的嗎?”

“你們知道阿克索?”

“哼,我們為什麽不知道?”

“因為,你們那天都沒去參加討論會……”

“切,沒去討論會,怎麽就不能知道了?我告訴你,我從來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即使被逼學習,我的心始終……”秦莘野忽然感覺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冰冷視線,咳了一下,正色道,“來吧,讓我們來好好討論討論關於阿克索的事。我聽說,是你找到了那個販賣阿克索的家夥?”

“是的。但是,現在又有別人在到處販賣……不,分發阿克索了。”

“分發?”

“嗯,犯人將阿克索裝入瓶中,再到大街上像發放糖果試吃品那樣分給人群。至今為止,已經出現十多起與前天晚上類似的慘案了。”

“沒找到分發阿克索的人嗎?”

“目擊者的描述說……是個中年男人。”

秦莘野思忖了會兒,“我問你,吃了阿克索的人,都會突然變成瘋狂的大力士?”

“差不多。據說鑒定科能在今天下午把報告趕出來,到時候就能知道了。”

下午,部門某會議室內,施楊瞄了眼走來的薛琴任,道:“鑒定科的位子不在這。”

“我知道,”薛琴任自若地在甯安邊坐了下來,“反正你們組的人也到不齊。”

施楊懶得理他,癱在椅子上不再作聲。由於中間隔了個晨星,盧那傾過身子,伸頭望了望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恰巧後者也轉過頭來,一笑,俏皮的魚尾紋盡顯,“你好,我是薛琴任,鑒定科的分析員。”

“你好,我是盧那。”

這時,各科人員都差不多到齊了。不知誰喊了聲“全體起立”,一位身著正裝、走起路來自帶一股雷厲風行氣場的中年男人在眾人的註視與敬禮中慢慢步入會場。晨星小聲對盧那介紹道:“最前面的那個,是我們部門的部長萬佳晟,雖然他在明面上是部門的最高領導者,但據說,在他上面還有股神秘勢力,而他也只不過是那股神秘力量的代言人;他後面的人是副部長董峻國,平時沒啥存在感,頂多開大型會議的時候充充場子。”

“萬佳晟?是那個非常有名的萬佳晟嗎?”

“對啊,福晟集團的創辦人之一,咱們市的前任市長。”

早在第一排恭敬站著的各科科長和副科長們等這三位入座後逐一坐下,再後,眾人也陸續坐下了。萬佳晟拿起桌上的資料看了幾眼,發話道:“開場就免了,直接進入正題吧。易弦,給我們講解一下鑒定科關於阿克索的最新報告。”

甯安驚訝,“我聽說萬佳晟講究效率,手底下的員工都和機器人一樣能精確到秒,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哈哈,”薛琴任調侃道,“不僅如此,這萬老頭還可兇可兇了呢,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給瞪死。作為過來人,我勸你以後躲著他點,能不遇見就不遇見。”

易弦帶著報告上臺,站定,望了望底下的人,再瞄了一眼正與甯安交頭接耳的薛琴任,微微抖了抖眉毛,說:“此番橫行的阿克索與月初至9號期間的相比,除了洛布啡含量上升了一倍外,還有其他成分的細微調整,可以確定是不同批次生產的。兩種阿克索均以類異肽素為原料,能讓人的細胞再生速度在短期內得到提高,與異肽素有著相似的作用,卻又有些許不同。根據屍檢以及我們實驗的結果來看,阿克索在提高人體機能方面的功能,尤其在細胞自愈能力這點上,效果最高可達到第三代異肽素的三倍;同時,它對細胞的異化率只有異肽素的一半……”

盧那:“異化率是……”

“讓人變成‘怪物’的概率。”薛琴任道,“你應該知道異肽素的最主要功能是提高細胞修覆能力吧?”

“嗯。”

“那異肽素原本是‘怪胎’特有的分泌物呢?”

盧那點點頭。

“很好,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細胞對異肽素的耐性或者抗性的概念嗎?”

盧那搖了搖頭。

“哼哼,不知道就豎起耳朵聽我的,別理易弦那貨扯些講給白癡聽的東西。”薛琴任侃侃而談,“異肽素最初開發者的初衷,是為了提高人體細胞的再生速度以達到高效治愈,減少病痛帶給人的折磨。他們試了很多法子,可都沒能制出有效的藥劑,直到‘怪胎’出現。‘怪胎’的身體素質普遍優於一般人,受損細胞的自我修覆能力、完好細胞的再生速度也是常人的數倍,還有著凡人可望而不可求的‘特長’,這些都得歸功於異肽素。所以研究者們就把‘怪胎’們分泌出的天然異肽素提取出來,再註入普通人的體內。

“註射過異肽素的人,除了即刻死亡的,剩餘人的細胞再生速度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並且經過不同時長的潛伏期,他們在異肽素的作用下發生了變異,進而能自行分泌出異肽素,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怪物’。‘怪物’與普通人的區分點在於‘後天分泌出異肽素,從而獲得了常人所沒有的特殊能力’,這也是我們所強調的‘異化’所在。”

“那細胞在異肽素作用下,修覆能力再生速度提升了這點呢?”

“所有攝入過異肽素的人在短期內,細胞自我修覆和再生能力上升好幾個檔次是正常現象。但這部分提升僅是出於攝入的這部分異肽素的作用,若停止攝入,細胞的再生速度會立刻降至解放前,甚至還可能喪失再生能力。”

“那有人攝入過異肽素後,細胞修覆和再生能力得到增強,卻沒有異化成‘怪物’嗎?”

“研究院是負責這方面的官方機構,據他們發表的數據來看,沒有。”

盧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麽說,研究院研制藥劑異肽素,其實是在想辦法減少天然異肽素對細胞異化率?”

“沒錯。細胞對異肽素的抗性即抗異化性,耐性即對異肽素的耐受性。這兩種能力是一般人所欠缺的,所以需要第三方援助。嗎羅丁同時擁有抗異化性和耐性,能在保留異肽素提升細胞再生速度的前提下,增強細胞的抗異化性與耐性,預防細胞異化,減少異化率,故而在第三代藥劑異肽素中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洛布啡沒有抗異化性,只有耐性。要知道,盡管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某異類分泌的異肽素越多,細胞自我修覆及組織再生能力和超能力就越強,但不論他具備怎樣的金剛不壞之軀,所能承受的異肽素的是有限度的。一旦超出限度,必死無疑。而提高細胞的耐性,即提高細胞對異肽素所能承受的最高限度。這雖能增強‘怪物’的超能力、通過細胞的自我修覆來延長壽命,但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只是在增加人異化後必須承擔的超常負擔罷了。死吊著僅剩下的最後一口氣,推遲死亡時間,再於超乎想象的痛苦中斷氣……”

盧那沈默了幾秒,“那第三代的異肽素的異化率是多少?”

“60%。”

“那剩下的40%的人……”

“死翹翹唄。”

盧那震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盡管已經調整了好多次,但異肽素的藥效仍舊不穩定。一旦攝入過,不是死就是變成‘怪物’。而且即便變成了‘怪物’,壽命具體剩下多少,誰也不說準。”

“可是這次吸食過阿克索的人都變得力大無窮,30%的異化率也太低了吧?”

“No no no,就我們的分析和測試來看,目前為止,只有十人因阿克索變成了‘怪物’,其他家夥之所以變得力大無窮,除了受阿克索中的類異肽素暫時性影響外,更因為其中所含有的大量洛布啡。洛布啡有強致幻效果,光是吸一次就足夠你上天的了,胸口碎大石,搬桌子,砸冰箱,拆ATM機什麽的,完全小case。”

“嗯,我知道了。”聽了易弦的講解後,萬佳晟問,“除了這些專業領域上的東西,你們還能從阿克索看出什麽?”

“說一句在我職責範圍外的話,我認為,目前的阿克索並不具有普遍散播價值。”

“為什麽?”

“洛布啡在兩種阿克索中所占比重之所以那麽大,恐怕是因為類異肽素的異化率太低。為了彌補這點,阿克索的生產者必定得尋找其他能最大限度的激發出人體全部潛力的東西。從方才展示的實驗數據可以看出,洛布啡與嗎羅丁相比,對異肽素的耐性較強,還能在瞬間興奮大腦並促進腎上腺素等激素的分泌,令人體長時間處於異常興奮激動、體力和精力嚴重出超的狀態,是彌補類異肽素異化率低的不二選擇。”

“也正因此,那些沒變成‘怪物’的人才沒死於變異。只可惜,想從洛布啡的藥癮中走出來,可不是件易事。”薛琴任禁不住感嘆了一下。

易弦:“塞勒涅生產阿克索的目的顯而易見,從整體上講,包括提高細胞再生能力和異化率,阿克索遠遠不如異肽素。因此,我認為塞勒涅只是打算小範圍的試驗兩種阿克索的效果,收集數據,以提高日後阿克索的質量。換句話說,等這批貨全部出完後,阿克索會稍微隱秘一段時間。”

“嗯,好,你可以下去了。”萬佳晟皺著眉頭,看著桌上的資料,“施楊,上來匯報一下你們的調查進展。”

施楊把手機丟給甯安,懶洋洋地站起來,慢悠悠地前去做報告。甯安看了看顯示著通話中、開著免提的界面,驚訝道:“沈……沈連寂?”

坐在高四語文組辦公室的小內間、一只耳朵戴著耳機,一邊正在學習的沈連寂問:“有什麽事嗎?”

“沒……沒什麽。”甯安沒想到有這波操作,他有點懷疑施楊是否也如此給他直播那天的討論會了。

“喲,是沈連寂?”薛琴任湊了過來,“你好啊沈同學,我家那個混蛋得你照顧了。”

“沈同學”這三字的語調令沈連寂感到無比熟悉,“你認識風逸才?”

“是的,我和他從小就認識了。”

“哈哈,連寂!這部智障沙雕劇也太搞笑了吧!”秦莘野的聲音響起,“劇情無厘頭,明明是部瑪麗蘇,卻融合了懸疑、推理等元素,邏輯硬傷也沒幾處;男主本是只菜雞,卻能在關鍵時刻飛檐走壁、給傻得要死的反派當頭一棒!而最終大Boss連開場白還沒說完就被KO了!哈哈哈,誰教他說男主最痛恨的英語呢,活該被秒殺!”

和玉笙:“莘野,你不是說你是為了聽英語才拿手機出來的嗎?”

“當然!”

“可你似乎在看網劇啊。”

“我說了啊。這劇裏的最終大Boss是個歪果仁,他的開場白就是用英語說的。”

和玉笙:“……”

甯安&薛琴任:“……”

沈連寂若無其事地問:“施楊在做匯報?”

“是的。”甯安答,“有關近期的調查。”

“聽說你們沒什麽發現?”

“雖然曹嚴在二次審訊中招供此次的作案人是王海波,但王海波不知所蹤,而且他比曹嚴老練狡猾了許多,分發阿克索的地點散布於下城區各地,相互之間沒什麽關聯性可循。我們已經發出了王海波的通緝令,但暫時還沒收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那看來,必須得截斷阿克索的源頭了。”

“是的,必須盡快找到黃金嬌和她的同夥。”

“你們策處科三組就是這樣辦事的?!”

萬佳晟的這聲突然爆發的質問讓在場人都下意識地渾身一顫,他生氣的原因很簡單,十組不但沒找到半點線索,匯報人兼組長還是這副懶散悠閑的態度。焉然立刻替手下說好話,範冰倒滿臉的看戲模樣。幾分鐘後,萬佳晟平覆了下心情,說:“我再給你們四天時間,這四天,我允許你們調借各科各組的人……”

“不需要。”

萬佳晟楞了一下,“你說什麽?”

“四天時間,這周末給你解決。”

萬佳晟微微皺眉瞪眼,對施楊的雲淡風輕自當難以容忍,可畢竟他也經歷過風雨、見過大場面。不知好歹的人,他見了多了去了。“很好,最後期限就定為這周周日,若沒能揪出阿克索背後的人,你知道後果。”

“嘖嘖嘖,”薛琴任摸著下巴讚賞,“不愧是被死豬喊為‘老大’的人,果然有魄力。”

施楊悠悠地下臺,回到座位上。晨星問:“組長,我們現今沒有任何的有效線索,你確定我們能在這周末之前結案?”

“確定。”

“為什麽?難道你有什麽頭緒了?”

施楊:“……”

“關於阿克索一案,還有誰有什麽要說的?”

臺下鴉雀無聲。

“沒有的話就散會吧。還有,策處科三組的甯安,等下到我辦公室來。”

聽到點名,甯安驚奇萬分,這位傳說中的部長,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盡管在同一個地方工作,但相互間都不認識,找他有何事情?一旁的薛琴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一路走好的表情:“老天要你倒黴,你就不得不倒黴。為你默哀三秒,祝你好運。”

“你知道他找我的理由?”

薛琴任笑了笑,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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